一部电视剧《康熙微服私访记》,曾火遍南北大地。
在漫长的封建社会里,“君权神授”的观念经灌输而被广泛接受,自给自足的农耕经济形态下,人们普遍善良淳朴,在这样的土壤中,太平盛世就是“好皇帝+清官”,一旦出现变乱,人们就会猜测,一定是朝中又出了奸臣,希望尽快将其剪除。被誉为古代文化活化石的传统戏曲,都有这种格式的保留剧目。
文化作为维系民族和国家认同的“软件”,尽管处在不断“升级”的状态,但又具有强烈的惯性。所以,即使在共和年代,人们对这种传统文化,也会笑纳。这属于一种正常的文化现象。
只不过清朝的康熙皇帝,实际上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,电视剧中几乎所有的内容都系虚构。
那么,古代究竟有没有帝王干过微服私访的事情呢?答案是肯定的。历史上的唐宣宗李忱,就是一个喜欢作微服私访的皇帝,史书对此有明确的记载。
唐宣宗画像大中八年(年)九月的一天,秋高气爽,唐宣宗李忱又来到渭河以北打猎。皇帝出来,不可能不带随从,只不过每到此时,唐宣宗都要换上便服,并要求身边的人尽量离得远一些,以确保路人遇见他时,无法识别他的真实身份。所谓皇帝微服私访,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。
很快,唐宣宗遇上了一个砍柴的人,主动跟这人攀谈起来。他问砍柴人是哪个县的,砍柴人回答:“泾阳县(即今陕西泾阳县)的。”他又问:“是谁在做县令呢?”砍柴人回答:“李行言。”他追问道:“此人的政绩如何啊?”砍柴人没有正面作回答,只是说:“这人固执。前不久县里抓了几个强盗,军家派人来索要,他就是不交出来,后来把他们全都杀了。”
这个回答,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泾阳县令李行言的政绩,但此人敢于得罪皇家驻军,就足以说明是一个“硬角色”。因为自安史之乱后,唐朝军队的军纪变得很差,尤其是由宦官掌控的神策军,经常扰乱地方百姓。
回到宫中,唐宣宗将泾阳县令李行言的名字写下来,贴在寝殿的柱子上面。
到了下个月,泾阳县令李行言,突然接到自己升任海州(今江苏连云港市地带)刺史的诏令,大吃一惊。
唐宣宗影视形象按照唐宣宗定下的规矩,州刺史在上任之前,都必须来面见他。当李行言怀着兴奋紧张的心情来觐见皇帝时,又出现了一件让他吃惊的事情:唐宣宗赏赐他一套金紫色的官服。
唐朝的州刺史,品级一般为正四品(分上、下),服色为绯色。紫色为三品以上官员的服色。这又是一项格外的“恩典”了。
这时,唐宣宗问道:“知道为何赐给你金紫衣么?”李行言回答:“不知道。”于是,唐宣宗将贴在柱子上的那张帖子取下来,交给李行言看,并将破格升迁的原委告诉了他。
需要说明一下,史载唐宣宗“重惜服章”,每当他外出巡幸,管事的部门都会替他准备几套绯色和紫色的官服,以备作赏赐用。可是,有时候半年过去,这些官服一件都没有派上用场——唐宣宗并不随意进行这样的赏赐。当时,官员们都将能得到他的这一赏赐,作为一个莫大的荣耀。
大中九年(年)二月,醴泉(今陕西麟游县地带)县令李君奭,也被破格提拔为怀州(今河南沁阳市地带)刺史,这又是唐宣宗一次微服私访的结果。
原来,在此前的一次打猎中,他发现有十几个老人聚集在一座庙内,便走过去询问他们在干什么。老人们回答说:“我们是醴泉县的百姓。县令李君奭很有政绩,听说朝廷要将他调走,我们几个打算到州府去请愿,看能不能把他留下来。行前,特意来庙中祈祷,希冀能够遂愿。”
唐宣宗贞陵石像老百姓为了留住一个县令而求助于神灵,这令唐宣宗大为感动,所以当怀州刺史空缺时,他就亲笔写下了李君奭的名字。李君奭入朝拜谢时,他也将自己的见闻转告,勉励其好好干。
大中八年九月间,有一位奉诏出使的宦官在经过硖石驿站时,因驿站供应的饼子呈黑色,大发雷霆,竟用马鞭将驿吏打得皮开肉绽。时任陕虢观察使高少逸替这个驿吏鸣不平,将饼子封送给唐宣宗。等到这名宦官归来,唐宣宗斥责他说:“你以为深山之中这样的东西,是很容易得到的吗?”下令将此人发配去看守恭陵(武则天长子李弘陵墓,在河南偃师市缑氏镇)。
这件事虽然跟微服私访无关,但说明唐宣宗在平时也比较注意了解下情。
君主并不一定都要进行微服私访,但像唐宣宗这样利用机会接触普通百姓的做法,无疑是值得肯定的。史书对唐宣宗作出了这样的评价:“性明察沉断,用法无私,从谏如流,重惜官赏,恭谨节俭,惠爱民物,故大中之政,讫于唐亡,人思咏之,谓之小太宗。”至于唐朝此时已经日薄西山,这不是一个人能够扭转过来的。